前言
1955年7月,湖南省委副书记、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周里去北京参加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
会议期间,毛主席邀请周里去中南海丰泽园家里,谈论农业合作化问题。
毛主席见周里时,便亲切握手并风趣地说:“周公制礼来了!”周里原名周礼。
图 | 周里
周里说:“主席记性真好。我还是20多年前见过主席的,那时叫您毛委员。”
毛主席说:“记得记得,在井冈山闹革命的时候,我们多次见面啰!”
随着谈话逐步深入,周里又陷入了那个硝烟弥漫,不失温情的战争年代……
周里:“我是毛主席在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的学生”
周里于1903年出生在湖南省酃县策源乡凉桥村的一户小康家庭。其父是长工出身,后承包了砍伐山林的项目从中获利,周家置有田产,生活过得很富裕。
1922年,周里从县城第二高级小学毕业后,考入了衡阳省立第三师范学校。在校读书时,受进步师生影响,进而踏上了革命的道路。不久,他担任新建凉桥党支部书记。
1927年9月,毛泽东领导了湘赣边界秋收起义。10月初,起义队伍到达江西宁冈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与宁冈接界的湖南酃县。周里闻讯后,打算前去汇报、请示工作。
在一位高个子军人的带领下,周里见到了30多岁的毛泽东。毛泽东起身和周里握手,招呼他坐下,还倒了一杯水给他喝。
毛泽东问:“你们这里还有党支部?”
周里说:“是‘马日事变’后秘密成立的临时支部。开始3个党员都是外地回来的学生,以后又发展了几个农民积极分子入党。长沙发生‘马日事变’,酃县也有影响。农民自卫队几十条枪被收缴,农会也都解散了。现在,在新的党支部领导下,我们恢复了几个农会小组。”
毛泽东点点头,说:“你们新成立了党支部,还搞起了农会,很好!”
随后,毛泽东询问了这里敌人的情况。在听完周里的汇报以后,毛泽东坚定地说:“革命就要不怕杀头。你们要放手发动农民办农会,要敢于向土豪劣绅作斗争。农民不组织起来,一盘散沙是不行的。组织起来还要搞武装,先搞梭镖鸟枪,再夺敌人的枪。我也可以给你们发几杆枪。”
接着,毛泽东问当地的地形,要周里画个图。周里对一些地方不熟悉,画了一半就画不下去了,便费了一番功夫,找了一份酃县旧的地图给毛泽东。
毛泽东又要周里给部队找一个向导,还要他留下通讯联络地点。周里说回去后找一个党员来当向导,联络地点定在他妻弟刘家俊的家。
临别时,毛泽东交给他一个任务,要他去茶陵县侦查一下敌人的情况。
周里回家后,当晚就向支部传达了毛委员的指示,随即定下由党员刘清黎到部队去当向导,他和党员周策长一起去茶陵探听敌人情况。
第2天,周里和周策长清早动身去茶陵。路程200多里,走了1天多,下午到达茶陵县城。
图 | 周里
周里打听到,茶陵是国民党湘东清乡司令罗定的老巢。罗定即将带领1000多人,兵分两路,前去酃县“进剿”工农革命军。
周里赶紧赶回去,向团部高个子军人汇报了这个情况。当晚,周里睡在团部。第2天,高个子军人告诉周里:“毛委员说你探听的敌情很重要,还说罗定人多,这次不跟他打,他来,我们就走。”
部队兵分两路走,一路由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主力,上井冈山;一路由一团一营党代表宛希先率领一连人急行军,打茶陵县城。这个连缴获了敌人几十条枪,还打开牢门救出了被监禁的“政治犯”。部队当天撤出县城,经江西宁冈上了井冈山。
11月中旬,周里上井冈山向毛泽东汇报工作。听说毛泽东穿草鞋磨烂了脚,正在医疗,就向党代表宛希先汇报。宛希先要他再去茶陵侦查敌情。
图 | 宛希先
周里这次去茶陵了解到敌军人数不多等情况,向宛希先作了汇报。经毛泽东综合各方面情况,作出决定,由第一营立即突袭茶陵,打败罗定部队,第二次攻占了茶陵县城。
11月28日,茶陵县工农兵政府成立了,由谭震林任主席。
12月,湘南特委派特委委员刘寅生来酃县加强党的领导,周里表示热烈欢迎。刘寅生和周里商量要成立酃县特别区委,以便领导全县工作。
1928年,他俩便一起去井冈山找毛泽东,汇报、请示工作。在途中,他们遇到了新任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第二团党代表的何长工,被告知毛主席带领第一团去了遂川县的黄坳了。
到了黄坳后,周里把情况与毛泽东说了。毛泽东当即作出批示:可以成立酃县特别区委,刘寅生任书记,周里任宣传委员。毛主席还说,酃县可以准备武装暴动了。
刘寅生和周里回酃县后开了大会。这时,全县已发展10多个支部,党员100多人,农民协会上万人。会上研究了暴动计划,准备3月份全县举行武装暴动。暴动打响后,周里和党员们打着红旗,手拿梭镖、大刀,在几处地方斗争土豪劣绅,打开土豪劣绅家的粮仓,把粮食分给了贫苦农民。
3月21日,酃县赤卫大队成立了,毛泽东还给赤卫大队发了8条枪。形势可谓是一片大好。可是,5月中旬,由于叛徒向敌人告密,酃县县委机关被“挨户团”一排人包围。周里冲出房外脱险,县委书记刘寅生突围时,被敌人枪弹击中牺牲。
周里见此情景,领着赤卫大队去井冈山找毛泽东。他向毛泽东汇报了酃县县委机关遭到敌人破坏的情况,请求派干部重新组织县委会。
于是,5月下旬重新建立县委,由李却非任书记,周里依旧为宣传委员。在以毛泽东为首的湘赣边界特委的领导下,酃县的党组织和工农兵政府得到巩固、发展,县赤卫大队也不断壮大。
后来,周里回忆井冈山的这段革命经历时说:
“我是毛泽东同志在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的学生。我向毛泽东同志学习了党的政策和策略,学习了调查研究、群众路线、工作方法。以后在三年游击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我也是遵照毛泽东同志的教导办事的。”
毛主席:“我看周里同志可以参加省委常委”
1942年12月,周里任中共湖南省工作委员会(简称省工委)书记。1945年8月抗日战争胜利,10月,地下省工委进入长沙市开展工作。
1948年7月,程潜回湖南任国民党长沙绥靖公署主任兼湖南省政府主席。省工委在毛主席指导下,积极争取程潜走和平道路。
1949年4月,国共和平破裂。23日南京解放,解放军继续挥师南下。程潜急于自谋出路,便通过代表他与地下党联系的族弟程星龄,提出要见地下党负责人。
因当时中央有规定,地下党负责人不要轻易公开出面。于是,周里派省工委统战策反组组长余志宏作代表,随程星龄去见程潜。
在周里的授意下,余志宏和程潜谈得很顺利。
6月,程潜写下决心和平起义的备忘录,请省工委送交给毛主席。周里收到程潜的备忘录后,立即请做篾匠的地下党员赵连生,特制一担夹层篾篓,将程潜备忘录藏在其中,派地下党员化装成商人,送交上去。
毛主席看到程潜的备忘录后,立即给程潜复电:“只要先生决心站在人民方面,反美反蒋反桂,先生权宜处置,敝方均能谅解。”
7月4日,毛主席在致电程潜的同时,还草拟了中央军委给第四野战军的指示电,称:“我们认为程潜态度是好的,应极力争取程潜用和平方法解决湖南问题。”
第四野战军收到中央军委电报后,派干部刘梦夕来长沙与程潜会商有关起义问题,并与省工委取得联系,及时通过地下电台向第四野战军汇报和请示工作。
8月4日,由程潜、陈明仁领衔,37位国民党将领联名发出通电,宣告湖南和平起义。8月5日,湖南和平解放。
由于周里在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多次见到毛主席,并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做出工作成绩,此后又在湖南长期坚持和领导党的地下斗争,直至1949年促进程潜、陈明仁两位将军起义、湖南和平解放,毛主席对周里有较深的印象。
8月湖南解放前,准备担任湖南省委书记的黄克诚,向毛主席汇报湖南解放后将成立新的湖南省委,提名湖南地下省工委书记周里参加省委。
毛主席说:“那个周里,我在井冈山见过他,长期坚持地下斗争可不容易。特别是湖南地下党促进程潜和平起义,贡献大啊!我看周里同志可以参加省委常委。”
8月20日,新的中共湖南省委成立,常委为黄克诚、王首道、肖劲光、周里等人。
周里去毛主席家中谈农业合作化
新中国成立后,周里历任省委常委兼组织部副部长、部长,湘南区党委书记、省委副书记等职。
周里在工作中十分注重调查研究,总结典型经验,指导面上工作。他在担任中共湘南区党委书记期间,正值农村互助合作运动蓬勃发展时期。
1953年,周里到衡山县省劳动模范康菊英试办的“全省第一个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作调查研究,总结和推广试办初级农业社的经验。
1955年,周里受毛主席的邀请,到家里谈话。见面之后,毛主席亲切地询问了周里的生活和工作方面的问题,令周里感到非常地温暖。
之后,毛主席让周里谈谈农村开展农业合作化运动的情况。于是,周里汇报了湖南农民特别是贫下中农积极参加初级农业社,及典型的康菊英农业社等情况。
毛主席听了周里汇报后,说:“现在贫农、下中农80%以上积极加入农业社,农业合作化队伍浩浩荡荡。有些上中农是‘三亩地,一条牛,婆婆娃娃热炕头’,还不想入社。我们依靠贫农、下中农办社,还要巩固地团结新老上中农,不强迫他们入社,不侵犯他们的利益。农业社办起来,办好了,他们会要来入社的。”
谈话后,毛主席请周里吃午饭。毛主席用筷子指着一大盘鱼说:“吃鱼,吃鱼,有吃有余呀!”话落,在场的人都被逗笑了。
之后,周里虽然与毛主席在工作上没有更多联系了,但他对毛主席的敬仰和尊崇一生都不曾改变。
往后,周里升任为省委书记。1982年9月,周里去北京参加中共第12次全国代表大会时,向总书记说:“我现在快80岁了,省委书记我辞掉了,省政协主席也不当了。”
总书记说:“我同意你的意见,我还建议你当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但是你不当省政协主席,谁当呢?”
周里推荐民主人士程星龄当省政协主席,并介绍了程星龄的情况。
于是,在周里担任第四届省政协主席后,程星龄担任了第五届省政协主席。后来,总书记来湖南,在会见程星龄时说:“全国就选了你一个非党人士任省政协主席正职,你大胆干吧!”
程星龄于1987年10月因病逝世。他生前多次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周里告诉他可以入党,但以非党身份工作能起到更大的作用。程星龄住院期间,又一次提出了入党要求,湖南省委决定批准程星龄为中共正式党员。
周里让女儿、女婿去瞻仰毛主席故居
周里从第一线领导岗位退下来后,仍然关心老区人民的疾苦。湖南省共有68个老区县。1984年,成立湖南革命老根据地经济开发促进会,周里任理事长。
1985年1月,周里在一次座谈会上了解到,老区龙山县人均口粮只有300斤,人均收入在80元以下的特贫乡还有22个。全县有4000多名适龄儿童上不了学。
周里呼吁:“我们不要忘记,过去在党的领导下,革命根据地的人民前仆后继,英勇奋斗,为革命付出了重大的代价。今天,我们都应当为振兴老革命根据地经济出力。”
图 | 周里(右一)
其后10多年,周里不顾年事已高,怀着对老区人民的深厚感情,先后深入到20多个老区县视察工作。
1995年,周里辞去了老区经济开发促进会理事长职务,仍以92岁高龄担任顾问。
同一年,周里收获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周里在上海找到了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失散的女儿周春兰。联系上之后,周里首先给女儿一本《周里回忆录》,让女儿了解他当年革命经历。
11月9日,女儿和女婿从上海来到长沙看望,周里要他们先去韶山参观毛主席的故居。周里的用意良苦,就是为了勉励他们发扬革命传统,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建设作出贡献。
周里于2000年5月22日病逝,享年97岁。